影星李立群谈沉香味道

(图/李立群)

       
  “这个人很有味道。”

  我们常这样形容一个气质好的人。用“味道”来形容人,很传神,但还真抽象。

  那中国人对好味道的想法又是什么?

  是“香远益清”,是“冷香飞上诗句”,是“暗香浮动月黄昏”,是“炉香乍爇,法界蒙熏,诸佛海会悉遥闻”,一样抽象,可感不可说,但可以传神会意。

  这些年,这种中式气味美学,开始像从一场长梦中苏醒般,细细的,在华人的文化记忆中,回了神,还了魂,开始走进日常生活,成为你我可以碰触得到的美好。

  中式香道,文人品香传统,又翻到了活色生香的新一页。我们有了新机会和老传统接轨,做回“有味道的人”,过回“有味道的生活”。

  天天闻香,大腕儿的小日子。

  很少人知道的是,从台湾到大陆内地电视戏剧界,人称“大腕儿”,以一口柔软北京腔,吃遍大江南北电视台的李立群,是这一页苏醒的中式香道记忆中,一个早就上路了十多年的先行者,不张扬地,日日在香道中,过他美美的小日子。

  30年前,就以“卿需怜我怜卿”得到金钟奖最佳男主角,李立群一直以演技派著称,看到他,观众心里就会自动冒出“飙演技”之类形容词。

  李立群本科和戏剧八竿子打不着,海专航海科毕业后,跑船跑了8个月,还曾到梨山帮人种了一年果树,终究敌不过细胞里的“戏胞”,和赖声川等人一起创立 了“表演工作坊”,并参加电视、电影、广告、相声、舞台剧演出,直到今天,舞台跨两岸,作品数不清,“大腕儿”实至名归。只是这大腕儿下了戏,独爱好香作 伴的小日子。

  不装腔作势,不充内行,点香、品香,就只是他的生活方式,就像有人每天早上都要喝杯咖啡才醒得过来;李立群是一天结束要点炉香,才算是休息到了。上山下海拍戏,下了戏,在剧组临时宿舍,来上一炉沉香,身心都休息了。

  “沉香里,流年换”,这么李清照式的情调,其实是李立群生活的真实写照。

  李立群很妙,很年轻时,眼神看起来就很老,从眼睛看进去,可以发现里面住了一个老灵魂;但几十年后,59岁了,看起来样子却很年轻,神采活泼,谈兴极佳,有他在的地方,自自然然就成了个“单口相声”的小舞台,众人眼睛发亮地听着,听得耳朵出了油。

  也许就是这么一种又老又年轻的奇妙特质,在戏剧场景与聚光灯下生活的李立群,演他人,风格鲜明,但仍不离大众口味;下了戏,演自己,却是独爱安静而且极少人懂的这一味:香道。
  但这并不意外。就像当年,他和李国修、赖声川一起催生的“那一夜,我们说相声”,本来是想为相声举行一场“告别式”,以现代舞台的形式,给中国这项传统的说讲艺术,上幅挽联;没想到,竟然让老相声“呛”一下、吐一口气又活了过来,还活回中国大陆去,活出第二春。

  又老又新,老出新意思来,似乎正是李立群的拿手好戏。

  一头栽入,天下第一炉害的?

  沉香并不是木材,而是一种沉香属的香树所结出,混合了树脂和木质成分的固态凝聚物。产地古以海南、今以越南著名 ,分成从地下、树根下采的红土沉,以及地上的生沉,生沉的菌还在作用,香还有变化。奇楠则是沉香中的王者,自古一片万金,高雅又“高贵”。

  “都是那个‘天下第一炉’害的!”

  说起和香道结了不解之缘,追究源头,李立群回忆说:都要从一只老香炉说起。

  十多年前,他有位从事古文物收藏、尤精文房的朋友──“翦淞阁”主人黄玄龙,介绍他看了一只“最素、形制最雅、手感最好”的明代铜香炉。

  为了彰显这只气韵简雅的老香炉,黄玄龙在炉中点了些沉香。当淡而悠长的细致香气,静静逸开,李立群一闻,当场“岔题”,忘了“本日主题”其实是眼前他们称的“天下第一炉”,问道:“嗯?这是什么?”

  那是奇楠,沉香中的极品,人称香中之王。

  而李立群这一问,就开启了他十几年的香道之旅。到现在都回不了头,也不想回头。

  千万宝贝,保鲜盒随便装?

  那么,李立群应该感谢当初“无心插柳”引他入香道的收藏家黄玄龙啰?

  “感谢?我恨死他了!你看这十几年来我花了多少钱在这上头?”

  受访这一天,近年常在中国发展、早已是电视戏剧“大腕”的李立群,为下一部戏准备而推了小平头,一身轻松的休闲衣衫,出现在台北东区“翦淞阁”里,拎了两大布袋,袋里装了几个透明、半透明保鲜盒,盒里可看出大大小小的枯木段儿,密密实实挨挤成一盒,没有锦盒伺候。

  瞧着那不太金贵的模样,谁知道,就这几个保鲜盒里那几段枯木,加起来,“起码上千万!”

  因为它们多数是江湖传说的“众香之王”:奇楠。

  李立群在台湾的品香界,收沉香收得算早,这些身价而今早就翻了几番的沉香、奇楠,当年虽然也不算便宜,但还买得起,他就这么闻着闻着、买着买着,一头深深地栽进了沉香的世界。

  “好沉香自古就不便宜”,李立群说,魏晋南北朝可以“沉香易铜”,有公认的价值,可像货币一样交易,贵者有50两一钱或一两金子一钱的,但便宜也有像蔬菜一样的,像今天也可以在中药铺买到平价沉香。

  《康熙字典》里也有香谱,记载了印度尼西亚帝汶进口香料,就是沉香,“贵者一片万钱,尤以黎峒(今海南岛二族)产者为佳。”

  也许因为上品沉香价昂,所以唯有吃饱穿暖的社会,才会重新重视此道。日本一直没断过香道的传统,中国则因战乱频仍,时断时续,在承平盛世文人书斋里地 位甚高的沉香,它的美好传统,要到下一轮太平盛世,才会被重新忆起。但文化里的沉香记忆只要一苏醒,那就不得了,物稀为贵,立刻狠狠翻两番!

  李立群收沉香,一开始,太太还念他,买太多,花钱,后来发现沉香竟然不只保值,还能增值,像他手里的14、15种沉香,就增值了十多倍,太太也就不再念了。

  但李立群说,他玩香,从没想过靠这东西发财,香界有人抱投资心态,只收不闻,像有价证券一样摆着增值;但他不是,他几乎天天闻,还有个随身香袋,“下了工,天天来一炉”,收藏得早,只意味他现在还闻得起好东西,奇楠飞涨,他只“赚了开心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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